第25章
软桃 by 屋上乌
2024-9-27 22:19
落落睡得不安稳,约摸才半小时就在噩梦中惊醒了。
客厅里空无一人,他缓神片刻咬着牙爬起来,除了清脆的风铃声什么都动静都没有。
「桃子?」他喊。
也没人应,只看见棕褐色的大门欠了条缝儿,落落疑惑地盯着,不太想动,盯着盯著就把人盯回来了,阮桃推门进来,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包装袋。
「你醒了!」阮桃用一双哭肿的眼开心,他凑过来,「是蛋糕,买了一个芒果蛋糕,刚做好送来的。」
落落感动道:「你还记得啊。」
「当然记得。」
他们在一起痴人说梦许多次,也畅想过以后离开会所了要去做的第一件事,阮桃希望可以下厨,落落许愿能吃上一块芒果蛋糕。
「现在还不给你,」阮桃又将蛋糕拿走,故意吊人胃口,「先放冰箱,等上完药的。」
落落笑起来:「好。」
没敢泡澡,怕一身淤伤被泡得变本加厉,阮桃就拧着一方柔软的湿毛巾为他一点点擦洗。
「真不去医院么,这么严重??」
「不去,全是皮肉伤,养一养就好了。」
阮桃抖着声,低骂了一句「混蛋」:「S都没有他这么变态吧,他肯定心理有问题!」
落落低着头摘乳环,嘟囔道:「不止心理,他也硬不起来,就折磨我,我求饶他打得狠,我不求饶他打得更狠,打够了,就让他那些看热闹的狐朋狗友来上我,他在一边拿蜡烛往我身上滴。」
阮桃听得汗毛竖起。
「我不是出货三天就被返厂了么?」
「??嗯??」
「那次我趁他忘记锁笼子跑出来了,从门口逃不走,我就想去跳窗户,他们在三楼,就你这个小区对面的那个楼盘,三楼,跳下去摔在草地里应该残不了,可惜被他发现了。」
乳环摘下,阮桃接过来放到洗手池上,他拧了好几遍毛巾也还是灰脏脏的水,他心痛道:「他把你锁在笼子里?」
落落坐在塑料小板凳上,「嗯」一声:「除了那什么的时候被吊在房顶上,其余吃喝拉撒睡全都在一个黑色的铁笼子里??就像??可能还、还没有??畜生不如??」
阮桃连忙扔了毛巾去抱住他,不敢用力,只松松地圈着他,他眼泪决堤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昔日的美好畅想化为泡影,他听他失声痛哭。
韩漠忙了一下午,晚上的饭局推不掉,有点心烦地躲到吸烟室里去吸烟,他给阮桃发消息:[望天吐烟圈.gif]。
没能被秒回,韩漠猜,可能又在哼着歌下厨呢吧。
阮桃没下厨,正和落落在次卧的大床上睡得天昏地暗,他胳膊被压麻了,下午洗完澡上完药连蛋糕都没吃就被落落求着相拥入睡。
手机在枕头旁短促地「叮」了一声,阮桃眉心微蹙,仍被困在吵吵嚷嚷的梦境里,逼仄的租房挤满了人,他背着挎包惊恐的站在门口,问他们:「你们??是谁?放开我哥!我要报警了!」
有一个人坐在茶几前,用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敲击着空酒瓶,叮、叮、叮。
屋里压抑得无法呼吸,被押跪在地上的唐致超说着阮桃听不懂的话:「再宽限两天,我弟回来了,他有办法的。」
阮桃害怕得直摇头,他本能地极度抗拒,一边喊着「我没有!」一边想要逃走,下一秒就被唐致超死死地压在床上,那双眼神阴恶得仿佛毒刀,他张开獠牙,说:「试试吧,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。」
阮桃挣扎着乍醒。
他望着天花板粗喘,一旁手机又「叮」起来,他抿住干涩的唇,小心地把自己胳膊解救出来。
阳台上洒满夕阳余晖。
阮桃趴在窗沿,劫后余生般接起韩漠的电话:「先生。」
「??怎么哭了?」
「没有哭??是,做噩梦了,被吓着了??」
韩漠凝重:「怎么总做噩梦?今天是睡了一下午睡蒙了么?」
阮桃几次吸吐,想让自己清醒一点,他低落道:「可能吧??等您回来抱着我睡我就不会做噩梦了??」
听筒里似是一声轻笑,阮桃有点晕眩,晚霞飘在脸蛋上像怀春害羞。
韩漠帮他出主意:「我人不在家,枕头还在啊。」
两人闲聊了一支烟的功夫,电话挂断后阮桃依旧定格着,他感觉夏天到了,空气里有甜蜜的花香。
「桃子。」
阮桃吓了一跳,回身看到落落杵在客厅里。
「你是在和金主讲电话吗?」
阮桃:「嗯。」
落落捂着胃:「还是饿,我能一边吃蛋糕一边听你的奇遇记吗?」
皮蛋瘦肉粥配芒果蛋糕,阮桃本想招待落落美餐一顿,被落落以胃受不了拒绝掉了。
阳台上也有茶几小桌,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慢慢吃,阮桃从被买下来丢进后备箱开始一直分享到刚刚那通电话,他总结道:「我们俩是两个极端,不过没关系,从今天起你就自由了。」
落落苦笑:「还好我是不幸的极端,你性子这么软,要是和我换一换,你现在肯定已经被折磨成吊着一口气的半残了。」
说罢又咬满嘴奶油,感叹道:「你是幸运的奇迹,我也没有那么的不幸,其实根本称不上极端。」
「你都──」
「我都这样了,」落落抢白,「但我也就到此为止。你知道么,有一回我晕过去了,照例被丢回笼子里,笼子在厕所,他们在客厅聊天,我迷迷糊糊听见他们说谁买的哪个玩具玩腻了,就卖给山村野夫当媳妇儿,生一辈子的孩子??他们这些人是没有人性和道德底线的。」
阮桃知道那种被买走的姑娘,穷山恶水出刁民,落在他们的手里完全没有比身为一只玩具要好到哪儿去。
两个人苦闷地埋头喝粥,无能叹息。
阮桃问:「落,你用什么代价换来的自由?他们真的再也不会为难你了吗?」
落落机械地叉着蛋糕,阮桃见他又掉泪,赶忙说不问了。
落落扁扁嘴:「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,就是太难受了??两天不给吃喝,要我求他们,我求了,于是吃了一些恶心的东西,喝了一些恶心的东西,他们就放我走了。」
阮桃强迫自己别发抖,别激动,他听落落低语:「其实还是玩腻了,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。我后来吐得胆汁都要吐没了,摔在草地里时竟叫我捡到一百块钱,我还挺开心,天不绝我,我爬起来拿着钱去买水买面包,吃完就吐,吐完再吃,前三天都这么过的,直到我想去买止痛药,一推门,碰见你了。」
阮桃抽纸给他,哭道:「都过去了,我们??我们再也不说了,好不好?」
落落笑起来,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:「说出来轻松多了,你就像童话,我就是鬼故事,不然只听你的经历还以为当一只玩具有多美好呢。」
蛋糕不大,六英吋,还送了一盒蜡烛。
阮桃有模有样地取出一根插在最后一个切块上:「这次我只祝福你平平安安,别的都不求。」
许完愿,落落配合地吹熄,阮桃由衷道:「自由快乐!」